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童年时,枕在母亲膝上,繁星是缀满夜空的琉璃糖。我满心好奇与憧憬,对着浩瀚银河许下一个又一个天马行空的愿望。今天想做教书育人的先生,明天渴望成为妙笔生花的作家,后天又幻化成探险四方的勇士。那些透明的憧憬如同肥皂泡,在月光里折射出七彩光影,随风翩翩起舞,满是童真与烂漫。 青春的脚步匆匆,梦想在岁月里渐渐沉淀。上学时,课代表的袖章、小组长的责任,让年少的我初次品尝到担当的滋味。它像一粒种子,在现实的土壤里悄然生根发芽。十八岁那年,我握着扳手走进袜厂车间。轰鸣的织袜机将昼夜碾成碎片,油污渗进掌纹,当徒弟唤我“师傅”时,眼里的星光与当年数星星的孩童何其相似。然而,那些日子里,手指上洗不净的油渍,让我觉得这并非梦想原本的颜色。 人到中年,梦想也跟着沉稳了许多。袜厂停产后,随着企业多种经营,我做过织毛衣、缝皮球、扎绢花、卖袜子等工作。每一次的经历,都是一次成长的契机。每一次的转变,都是对自我的一次重新认识,也是对生活的一次新的尝试。看着同学们一个个重返校园继续深造,初为人母的我,心里涌起一股不服输的劲。 于是,我也踏上了学习的征程。那些挑灯夜读的日子,像被拧紧的发条,时钟的滴答声总追着人跑。胸腔里有一簇火苗噼啪炸响、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和孩子均匀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,成了最动听的乐章。那些被切割成碎片的时光,最终在坚持的坩埚里熔铸成星辰,点燃了一个母亲的梦想,开启了充满荆棘与玫瑰的奋斗之路。 梦想不再是年少时的肆意轻狂,而是化作了细水长流的坚持。一本本证书、一项项荣誉,就像岁月颁发给我的勋章。虽然成为一级建造师的梦想最终没能实现,可它就像一颗划过夜空的流星,即便陨落,却也化作了照亮前路的点点萤火。 我慢慢明白,梦想不是一条笔直的单行线,而是一座四通八达的立交桥。在人生这条漫长的道路上,我一边思考着前进的方向,一边追逐着未来的梦想。 如今,站在人生的半山腰往回看,实现和破灭了的梦想,都成了生命里一圈圈的年轮。梦想不一定要惊天动地,在平凡生活中也能绽放出绚丽的花朵。我的眼界越来越开阔,思绪也飘向远方。退休后,我盼望着开一家趣味小店,那既是和三五好友谈天说地、欢聚一堂的好地方,也能给平淡的生活增添一抹亮色;偶尔弹弹琴,就算弹得跑调也没关系,让那些欢快的音符在指尖肆意流淌,愉悦自己的心灵;把探险家的地图铺满木桌,去探索那些神秘又令人向往的地方,亲身感受不同地域独特的风土人情;让镜头捕捉的世间万象和我那被搁置许久的作家梦连上线,传递情感与思想。 夜深人静的时候,我常常回忆起那些梦,仿佛能触摸到那些曾经的梦想与现实的交织。它们的模样或许变了,可对美好的向往、对生命的赞美,从未改变。偶尔望向窗外,仿佛能看到童年的自己正踮着脚尖,好奇地张望着。那个数星星的孩子,那个在袜厂拧螺丝的姑娘,那个深夜苦读的母亲,隔着时光这层朦胧的玻璃,相互微笑致意。或许人生最曼妙的风景,是学会与所有版本的自己和解。当岁月滤去浮华的执念,始知梦想本无成败,每个认真活过的瞬间,都是命运馈赠的奇迹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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